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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時代》是我的第一個長篇，寫到3萬字的時候我深覺這種類似于《以父之名》的敘事方式并不輕松
停筆兩個月以后我再次動筆，竟然發現自己無從下手
某日深夜我打電話給四川一個做書的朋友，他就是我經常寫到的陶狼
陶狼的手機在深夜一般很難接通，他總有太多的電話需要撥出或者呼入
我說，我第一次發現寫小說原來這么難
陶狼很廢話還帶著抒情的口吻回答我說，是啊
心緒混亂的時候我頹唐地找到一本去年沒有看完的王小波，于是開始想《王小波門下走狗》的來歷
/> 在廣州，經歷小偷和在山東感覺小販一樣
小偷的本事很大，讓我們感到很有意思
第一次失盜，我們院子里有狗，小偷修煉到不驚擾狗的程度，好比教授偷情第二天依然站在講臺上西裝革履一樣達到了一定的境界
最后小偷臨走落地的時候，吧嗒一聲，也沒有驚醒酣睡的門衛，門衛大約喝了酒，喝了酒的門衛聽不到這樣的聲音，這種聲音化作門衛夢中小姐的呻吟也有可能
所以第二天清晨，大家看到散落的半包煙，都在譏笑小偷的窘迫，還揶揄門衛說那是小偷送給他的謝禮
東西讓偷走了，這樣的民賊或許能在最后逃脫成功的時候感覺到一絲快意，好比貪官終于退休后回憶一生的平步青云
最瀟灑的小偷莫過于大街上的飛車賊
搶包的同時不忘提醒人家抓緊放包
我親眼看到飛車賊搶包而無法相助
那種遺憾好比感受到讓人家捅你一刀你卻毫無辦法
廣州的大街上經常性地貼著打擊飛車搶劫的標語，但幾乎每天仍有這樣的案件發生
最可恨的，最近有一個女士，為了護衛包讓賊砍掉了手而渾然不覺
這樣觸目驚心的案件使我在廣州的大街上行走的時候缺少了一種坦然
我始終保持著一種警醒
北方小城市里的那份無所顧慮的行走對我失去了記憶
晚上做噩夢，幾次手被小偷砍掉，常駭出一身冷汗
我經常告誡同事千萬在外面注意，尤其晚上一個人行走，要睜好明亮的眼睛
昨夜的失盜很值得回味
三點的時候我在和情人纏綿的夢中醒來，聽到窗戶撬動的聲音，我的頭皮發麻
自從搬來這座新的豪宅，我們已經領會到小偷會見的滋味
那比某個重要人物的造訪還要緊張
有一夜，和我當時住在一個屋子的同事十分警醒，當時我起來解手，小偷趁機溜進了我的房間，大概他以為我可以享受獨處的待遇，當他發現他錯了，我的同事也飛速起床，我們大呼小叫的時候，聽到了摩托車飛馳而過的聲音
現代小偷已經根本不要飛墻走壁的工夫
小偷走了，我們依然揣度著小偷的心態，小偷的膽大心細絕對是一個優秀管理者所難以達到的境界
我的心理承受能力還是有限的，見到小偷我頭皮發麻足以證明我的心理還不如小偷，前提是小偷頭皮不發麻；所以三點左右醒來不是一個好習慣，生命嗶竟比金錢值錢
我在三點的時候這樣思考問題，所以小偷光顧打散了我對夢中情人的回憶，或許當時正在夢中和情人親昵，問題是從一個愉悅的過程撥轉到頭皮發麻的過程跳躍的幅度實在太大
我還是耐心傾聽完窗戶撬動的聲音，然后麻顫著頭皮竄出屋子，我恐懼而快速地掃過所有的窗戶和門扉，然后故意把推拉窗使勁一拉，靠窗戶發出的聲音給自己壯膽
賊最終隨著狗叫聲遠遁，我在確認鎖好門后再次上床
其實難以入睡，再從一種驚恐的境界回到和情人廝守的空間絕對是不可能的了，對情人就涌上那種對小偷一樣的怨恨
這樣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個小時，同事因為升遷，他搬出去享受大屋子，我也有了獨處的待遇
而今夜才感覺到獨處的待遇所帶來的寂寞和恐懼
想到過去，現在，哪里還敢暢想什么未來？臨到四點的時候，聽到樓上急匆匆的腳步聲，趕緊奔出去，才發現小偷二次光顧驚擾了同事
我們租賃的是居民的一處豪宅，大概小偷對我的這種敲山震虎外強中干的做法不屑一顧，根本就躲在陰暗里沒走；要不就是他不心甘，相信這里一定有寶好取
警醒的同事很有意思，終于在我發現小偷一個小時后在屋子里看到小偷的身影
我們到所有的墻角旮旯去搜尋小偷的影子，看到的只是一根粗粗的繩子，繩子上頭是一個用金屬彎成L型的套頭，套頭的尺寸恰好合了陽臺上邊瓷磚的寬度，為了避免發出聲響，小偷還把彎頭用絨布仔細包了
彎頭搭在陽臺邊上的瞬間，我想小偷一定有一種挑戰的快意，或許他得手后會滿意于自己的杰作
不管怎么說，小偷的智慧絕對讓我們嘆為觀止
我想，要是這個小偷?到我們單位當技術員，一定會把握好尺寸和安全，這樣的管理人才當小偷真是可惜了，假如今天有緣相見，我會勸他改投山門
大家在吵吵嚷嚷中各自回去，第二天早上看小偷登墻的腳印和手花，又是一陣唏噓
大家對小偷的耐心和聰明，又有了新的認識
大抵大城市的小偷也有大城市的氣度，其智商和行竊方式和小城市不會一樣
推而廣之，各行各業做個比較，竟然發現各類人等千差萬別
算是小偷給我帶來的快樂吧！算命 我一般不喜歡算命
因為算命容易讓我懷想起一個人來——我的堂姐
堂姐是一個瞎子，大爺在那個年代買來少有的肉松給我堂姐吃的時候，我的堂姐就偷偷地給我吃
我的瞎堂姐絕頂的聰明和善良
大概是因為在小時侯發高燒，沒有及時到醫院里去治病，堂姐的眼睛燒瞎了
我為堂姐感到惋惜，假如堂姐的眼睛是好的，她一定能上好學，也能嫁個好人家
我吃堂姐藏留給我的肉松時就發誓，長大一定給堂姐買很多好吃的
可惜的是到現在堂姐也沒有吃上我的一點東西，我不知道很多有志的少年是否記得彼時的意愿，也是否惦記著在成年之后去落實它們，我時常為少年時代的意愿而自疚
我的堂姐后來嫁給了一個瞎子，一個會算命的瞎子
每年秋天，瞎子姐夫都要到我們家送禮，這個時候，大家半是戲耍半是渴望的讓瞎子姐夫算命
瞎子姐夫拿出十二分的真誠，去除掉給外人算命時的彎彎繞和過門，直入主題
所有的親戚也把對一般算命先生的敬畏演變成對姐夫的直接追問，一定要問到婚姻最后能達到什么程度，問到對方女子是哪個莊上的女子，父親是不是大隊干部，有沒有在部隊上挎四個兜的哥哥；要是考學的，一定問能考到什么學校，學問能大到什么程度？算盤能打到比挖大糞的秘書長還高需要到什么年紀？特別是希望長壽的老人還要仔細追問怎樣才能逃過死劫
當瞎姐夫神情嚴肅地告訴他們秘訣，他們會捻著胡須滿意而去
轉一個圈，大家打趣道：“瞎三，你算算今天晚上給你做什么好吃的？”瞎姐夫心直，順口說了菜名；因為瞎堂姐早有安排，所以瞎姐夫想吃的菜難得一二
他會自我解嘲道：算命人不能給自己算命，那是不準的！ 因了瞎姐姐的關系，我對算命從來半信半疑
后來工作了，認為算命就是江湖人玩耍的把戲
最近一次偶然的關系
去蓮花山游玩，和同事一起，同事熱衷算命，我也湊個局
算命先生一眼看出同事鼻直口闊，是注定的老板形象，說他有錢，人很旺，以后會大富大貴，還能旺人
我聲明我是我同事的司機，那個算命先生笑笑，什么也不說
問過我的生辰八字，還對我的塌鼻子評論了一番，大意是我的鼻子證明我在最近十年生活會一直很平靜，看過我的八字后說我這個人很有錢，可惜就是存不住，今后沒有多大的仕途發展，大約65歲的時候能當大官，桃花運是有的，怕是有離婚的可能；生命線綿長是長壽的象征；說我是個好人，但好心往往沒有好報
我在心里直笑，但對他的一些說法也不是沒有一點可能
我這人喜歡平和，平安是福，十年沒有大起落，已經是我的幸福了；65歲當大官，呵呵，我的家族沒有多少能活過六十歲的，所以我可能在閻王那里尋找一個改造厲鬼的小官；我不希望長壽，活那么大年紀什么用？老了，或許我會尋找安樂死的一種方式
所謂桃花運，是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情人倒是有的
柏拉圖的，肉體的，都有，也都需要
我力圖使自己活得真實些，腦子里沒有那么多清規戒律
一切自然就好
不掩飾，不做作，不刻意
來則來之，去則去之
所謂離婚，不是我所渴望也不是我所懼怕的，婚姻不是好人所能維系的，兩個好人未必能催生出好的婚姻，讓它自生自滅吧！所以算命先生的斷言未必就是化為真實的預測
朋友的離去或抵達不是你心好的結果，很多時候，你的心好只是秋天的花朵，沒有春天花朵有果實可以期待，所以不必驚慌
算命先生喜歡用桃符給同事解劫，在頌唱觀音的樂曲里算命先生神態嚴肅地完成了自己的祈禱
我為這種肅穆而收斂了自己的嘲笑
算命先生叫王善民，攤子擺在蓮花山下一百米的所在，他拱手送我們的時候，我的心里不是滋味，不知道為他還是為自己
老好也最反感別人叫他老好，尤其加上姓叫曹老好
即使不懂事的小孩子那樣叫，他也非得瞪著眼睛瞅上半天不可
而不拿眼瞪人的老好也是蠻和藹的，瞇瞇的眼睛，浮上一層笑容，活脫脫的彌勒佛轉世
有一天，她梳妝打扮好，準備去高中姐妹家串門
母親把她堵住說，明天你姑父給你安排了對象，你去看看，人家是海建的，工資很高，你得上點心了
劉蕾知道，海建是她們縣城最好的建筑公司，在外地大城市有很多項目
我也愛好映山紅
映山紅帶有與生俱來的山野氣味，報告你怎樣堅忍，怎樣頑固
我還愛好黃花，黃粲粲的一片連著一片地開在平疇遠畈里，看到她就看到春天，看到蓄意
再有水邊的鳶尾，淡紫色的花瓣薄如蟬翼，形如蝴蝶，氣質如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