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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窮人的尊嚴(yán) 年前,我隨單位清收貸款小分隊前往虢山大山深處的汶河鄉(xiāng)清收貸款,遇見了一幕動人情景,至今還縈繞心頭
車過汶河街,黑燈瞎火,我們沿著一條蜿延崎嶇的沙石小路,在小山谷攀援直上,快到山頂部,昌河小面包車穿過上世紀(jì)七十年代修的曲曲彎彎坎坷不平長約1000米的土山洞,接著又在另一條山谷急速直下,約摸20分鐘后,小隊隊長兼司機馮應(yīng)周把車停在路邊,我們就到了草溝村牛草閹組欠貸戶胡昌兆的家
一只土狗猛撲上來,隊員們閃在一邊,胡昌兆身體佝僂擋著狗,隊員們才大搖大擺進到院內(nèi),50多歲的胡昌兆,頭發(fā)花白,身體瘦小,身穿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多見的爛衣裳,趕忙讓30歲的兒子找來鐵鏈子把狗拴在一棵梨樹下,又指使妻子抓緊破木材拌子,端來火盆,點起火
不多會兒,火焰慢慢升騰起來,把幽暗的夜色刺出一點光亮來,我們數(shù)人圍在火盆旁,身上陰冷的寒氣頓覺被驅(qū)趕走了不少
馮應(yīng)周首先打破僵局,說道:“上一次你給了200元錢,答應(yīng)秋后再還點貸款,不知你準(zhǔn)備的如何?” 胡昌兆一邊撥著柴火,一邊低聲應(yīng)答,聲若游絲:“前一個月我收的玉米串起來剛干透,范里鄉(xiāng)的討債戶就從130里外翻山越嶺跑來,逼著我全家趕快剝玉米籽,整整住了5天,把我全年收的干玉米1600斤全部作價拿走
看到我家還有110多斤大豆,也晾干曬好了,聲稱也要一并拿走,我們一家人也沒辦法,就幫忙往麻袋里裝,可能是人家良心發(fā)現(xiàn)了,最后給我剩下15斤豆種
” 隊員們默不作聲,繼續(xù)聽著胡昌兆的訴說:“前兩天,我殺了一頭豬,因是敬神的神豬,自己不能吃,只能賣
原本賣生豬,一算不如殺了賣肉劃算,估計這樣能多賣200多塊錢
剛殺好,村里的帳戶聞訊趕來,紛紛問我要錢
我說作價給豬肉,他們不要,硬要現(xiàn)錢
沒辦法,我只有背到15里外的潘河街上趕集去賣,只因今年農(nóng)村普遍收成不好,鄉(xiāng)里鄉(xiāng)親都沒有錢割肉,將就著過年,150斤肉趕了兩個集日也沒有賣完,這不,還剩下三大塊肉
” 隊員陳棟接過老胡的話茬:“這樣吧,這三大塊肉過一下稱,算一下價錢,頂你的貸款
” 胡昌兆說:“欠你農(nóng)行錢,你們怎樣說都行
前兩天我在街上賣,一斤6.2元,現(xiàn)在給你整塊拿走,6元錢一斤,這個價錢不信你可以到街上打聽,要多算一分錢,肉白送你
” 馮應(yīng)周接著說:“這肉給我們也行,交到職工食堂,你看我們來一趟也不容易,必須給弄點現(xiàn)錢,100元也行,200元也中,讓我們回去好交差!” 胡昌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道:“現(xiàn)金我家是沒有一點,也不怕你笑話,就是10多元錢
兩個月前埋了我80歲病故的老母,一口薄棺材,還是賒人家的
父親有病,抓藥抓不來,因為我家是方圓附近有名的欠帳戶,從前還能到鄰居家借來一元半角,現(xiàn)在一點也不行了,小藥鋪也不給我賒帳,父親的病只有硬抗著
現(xiàn)在30歲的大兒子也沒有說下媳婦,提了好多媒,沒有人愿意把姑娘嫁到我家
小兒子高考連續(xù)兩年上了本科線,但交不起學(xué)費,只好放棄,去年鄉(xiāng)里救濟的4500元,親戚又幫補了一點,勉強湊了1萬元學(xué)費上了河南師范大學(xué)
胡昌兆扭頭和站在身后的妻子商量道:“你能不能到村頭的老寡婦家借點錢來,看她最近在山上挖藥賣了多少錢,給人家說咱豬肉賣了就還人家
” 老實巴交的妻子嚅囁著小聲說道:“讓我去試試
” 在等胡妻出去借錢的這段空隙,隊員褚建峽又挑起一個話頭:“聽說你原來在木桐鄉(xiāng)夜朗坪開采鉬礦,現(xiàn)在鉬礦價格上揚,你怎么不重整山河,再干一番?” 胡昌兆又嘆了一口氣:“鉬礦形勢確實好,我五年前投資60萬元開的礦口沒有完全報廢,現(xiàn)在還在
但是縣政府把整座礦山一下子賣給了遼寧葫蘆島人,聽說人家來頭很大,是直接從省里辦的采礦手續(xù),根本不買當(dāng)?shù)卣膸?/p>
農(nóng)歷八月十五,鄉(xiāng)長親自拿著月餅上門慰問,人家根本不理睬,沒把鄉(xiāng)長當(dāng)回事
我們從前幾十個遺留礦口的礦主找人家要補償,人家跟我們免談,一有事就直接找到縣委書記
縣委書記指使公檢法人把我們的遺留礦口全部炸掉,根本不給我們講理
當(dāng)?shù)乩习傩?,要求占地補償,圍攻礦山領(lǐng)導(dǎo),人家又找到縣委書記,第二天公安局抓走了不少鬧事群眾,這樣,一來二去,我們誰也沒有辦法
” 隊員燕建庭打量著這座在深山溝里出類撥萃的二層樓,問道:“這座小樓是什么時間蓋的,花了多少錢?” 胡昌兆象接受訊問似的說道:“提起話長了,1988年我在靈寶挖金礦,確實掙了100多萬元,1990年花了5萬元蓋起這座小二樓
后來,開輝銻礦,三家合伙打了兩個黑洞,賠了100多萬,從此就開始走下坡路
我不服氣又去湖北的姊歸縣開金礦,礦口打了100多米深,這時,當(dāng)?shù)卣f怕我們的洞口將來三峽大壩聚水灌進去,導(dǎo)致山體坍塌,強行封洞,要求我們洞口打多深,就灌進去多少水泥
沒辦法,我們只有丟弓舍架跑了
最后剩下1200元我又到鄰縣的興山縣繼續(xù)找金礦,一條薄薄的礦線沒幾天就吃掉了我僅存的1200元
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就回到盧氏,在朱陽關(guān)開金礦,又賠得一塌糊涂,這樣就徹底翻不了身了,老實本份在家種地
農(nóng)行貸款6萬元,人行典當(dāng)行貸款18萬元,信用社貸款12.5萬,儲金會貸款2萬多
后來儲金會倒閉了,讓私下一對一對帳,照我頭的就有二十多家人
這十來年,債主沒有一天斷過
” 這時,老胡的妻子從外面回來了,從口袋里摸摸嗦嗦掏出一把零錢,說道:“村頭老婆這一個多月挖藥積攢了74元錢,我全給它拿來了
”老胡妻子如釋重荷的樣子
馮應(yīng)周喜出望外,接過那一沓錢,點了起來,突然感覺到不是滋味,扭頭跟陳棟商量:“這錢是老胡借別人的,我看是不是只收50元就行了?” 大家一陣沉默,齊聲附和道:“不少!不少!!” 這時有人提議:“我看豬肉咱也不要了,剛才老胡愛人說這幾年光景都沒吃過豬肉,是人都有一點同情心吧,何況這幾塊肉還是頂鄰居的帳錢,我們拿走了,鄰居肯定吵鬧著不行
” 有人說:“錢我們少要可以,豬肉必須全部拿走,要不我們這么多人這么大聲勢,錢沒錢物沒物,回去怎樣向行長交待?” 隊員們?yōu)榇藸庌q不停
最后還是馮應(yīng)周一錘定音:“這樣吧,肉我們拿回去一塊,是個意思
” 老胡掂起稱一稱,是14斤肉,又找來塑料袋幫我們包裝捆好
陳棟說:“回去給你拿來正式還款收據(jù)
”老胡說:“沒事,我相信你們!” “老胡確實太可憐了,但又非常講信用,從不耍賴
我個人掏腰包救濟老胡50元,誰要擋我我跟誰急!”馮應(yīng)周說著就掏出一張50元錢來,遞給老胡,聲淚俱下:“這是兄弟我的一點心意,你無論如何收下!” 老胡死活不要,兩人推來推去,一個硬給,一個不要,已經(jīng)發(fā)動的車走不了,足足有5分鐘
一旁的胡妻也哭個不停
這時,老胡撲通一聲跪在車頭前:“我欠農(nóng)行的錢還不了,你還掏腰包讓我過年,我實在不忍心!” 幾個隊員見此陣勢,立即下來把老胡從車前連抬帶抱到路邊
老胡掙扎著哭喊著,揚起手中的50元錢還是不要
面包車趁機一溜煙開跑了,同車人無語,哽咽聲一片
茫茫夜色中,一群心靈窗戶亮堂敞開的男子漢相互坦露著真誠
大約行駛了半個小時,大家的情緒才緩了過來,陳棟說:“大家看,當(dāng)馮應(yīng)周接那50元錢時,老胡還堅持讓妻子把剩余的24元一并給馮應(yīng)周,他根本沒有賴債的打算,我認(rèn)為這就是窮人的尊嚴(yán)
不論你社會地位窮富貴賤,我們每個人將來都會平等的通過墳?zāi)谷ヒ娚系郏?rdquo;
6、妹妹在我家三個多月,昨天吵架后,她離家出走,把我拉黑
思緒仍在黑夜里靜靜地飄
驀然,鼻息間掠過一絲泥土的腥氣
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雨不知何時已經(jīng)開始下了
看來,牛郎織女已經(jīng)見面了
那淅淅瀝瀝的雨絲不就是他們的淚水嗎?
筆墨,是心聲的表露,是情緒的一種外表展現(xiàn)
文由心生,由文寫心,只能寫七分,猜兩分,一分暗推敲
勢,不行用盡,勢盡則緣盡
情緒不妨安排筆墨,但不行讓筆墨安排情緒,筆墨不過用來觀賞,不許變生的引導(dǎo),生存中的講義,還得靠本人一步一個蹤跡來抄寫,具有一份優(yōu)美的情緒,就能具有一個時髦的人生!
瞥見了嗎?黃帝女魃
荒涼中的十里桃林,一襲正旦模糊綽綽
風(fēng)落伍,十里暗香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