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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班?地理位置第一!我怎樣才能在江口很少出現
流過的路,似乎再有你的身影,怒放的花,似乎有你的滋味,熟習的歌曲,催人淚下的詩詞,似乎都在陳訴咱們的曲終人散,僅存的回顧,漸漸被功夫的旁白或旁人掩蓋
月色又一次的飄進入,已經的咱們,在月色下的重逢,在月色下的詩意,又一次勾起我對你的惦記
羽絨服供暖天然是早仍舊整理起來了
但衣柜里再有毛衣,再有沖擊衣,再有夾克,再有百般薄厚的打底褲,再有十足還沒有趕得及上臺就要收起來的衣物
評:敬仰是彼此的,要想獲得旁人的敬仰,開始要敬仰旁人
嘴上不喪失的人,生存中會吃大虧
/> 樹梢子嗚嗚地打著口哨,一氣兒也不歇
貓頭鷹咕——一聲;咕――一聲,一忽兒遠,一忽兒近,好像在林子里,又好像蹲在屋頂
瞪著兩只綠瑩瑩的眼睛,逡巡著黑暗中的事物
風野馬般的橫沖直撞,豬圈,牛棚,雞窩,糧倉子,豆垛,柴禾堆,能翻的全翻遍了
它還不客氣的卷走屋頂的茅草,甩到院子,街巷和更遠的地方
白天,它埋伏在村子外面,避開狗的監視
傍黑時,一小股,一小股的潛入村,半夜突然展開攻勢,毫無防備的村子抵擋不住,被掀起一角豎起來,將我跌入萬丈深淵,我恐懼,顫抖,哆哆嗦嗦,辨不清自己到底在哪
后山是一顆巨大的頭顱,針葉林和闊葉林如同一根根直立的毛發,糝人的口哨正是它們制造出來的
我覺得后山那塊凸起的前額快要塌了,在風的作用下,酥的像面包渣似的,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得破空而降,把我們的房子砸個大窟窿
“媽,后窗遮好沒有?”我縮成一團,悶聲悶氣的問母親
我不敢從被子里露出頭,手腳也不敢
炕很涼,可我身上全是汗,手心腳心也濕漉漉的
我想要是后窗遮不好,貓頭鷹,風,還有后山的前額,它們興許都能從那里闖進屋子,那情景太恐怖!因為我們根本沒有還擊的力量,只好任其擺布隨意發泄了
“放心吧
你哥上了窗板
”母親說
我看不見母親,跟她隔著兩個被筒的距離
但我仍然能感受到她的體溫,心跳
這讓我稍稍平穩了點
“媽,外面太嚇人了,會不會出事?” “小孩子家,瞎說!”母親伸手掖掖我的被子
“媽,你聽,她們在唱什么?” 母親沒說話
我知道她也在聽,手鼓和腰鈴砰砰咚咚響,女薩滿長長短短帶著顫音的頌喁之聲,紛紛躍過石墻,刺激我們的聽覺
對于我們家的門窗縫隙,它們比我們更熟悉
“媽,四兒這回兒干什么呢?他會死嗎?” “睡吧
明天得上學呢
”母親答非所問
母親摸索煙笸籮,點顆煙
吸一口,嘆氣
顯然,她也睡不著
煙火一明一滅,我想到了四兒,四兒的命就像煙火,明明滅滅
人生下來就是為死的,誰也逃不掉
但是,四兒還小呢
這么小,生命的信子捻斷了可惜
醒時,天大亮
胡亂拔拉點飯,上學
一整天恍恍惚惚,課堂上走神兒,老想著晚上的事,究竟哪個是夢,哪個是真,分不清
或者趴在教室的窗臺上望著后山發愣
后山的背鰭上生著一溜杜鵑,隨山勢隆起,凹陷,彎曲
是那種高山杜鵑
單瓣,花粉,淡或濃,花期長
不見得有多香,但它是春天的信號旗,它一開,村里人便說,該送糞啦,該插犁啦,該播種啦
落葉松,青岡柞,水臘,三角楓,白樺,紫椴,胡桃樹,黃柏此類高大樹種和珍珠梅,抱馬丁香等矮小灌木,以及蒿草植物,合成后山的特寫鏡頭
技術手段再高明的攝影師,也拍不出后山野性的神韻
后山相當于迪斯尼樂園,供人采集漿果,捉迷藏
我還曾經用鐵鎬破開土皮,墾一小塊地種粘玉米
甚至挖到過幾枚銹跡斑駁的銅錢
銅錢缺了口,年代尚清晰,嘉慶通寶,乾隆通寶
當然,那時不知乾隆嘉慶是誰,后來學清史,才知道銅錢的方孔,其實是一條往回走的路
是一個孩子最早的啟蒙教育
除此之外,后山還給了我一種深深的畏懼和恐慌
每次想到它,夢到它,都仿佛一張幽深的大嘴,一條帶倒鉤的舌頭,陰森,寒冷,霧氣彌漫
它使我對以上敘述的細節幾十年記憶猶新
它對我產生的深刻的影響,直致青年――成年――老年――死亡
后山不光有樹,有花,有草和銅錢,后山也有蛇,成群的蛇
青皮,黑白斑紋,紅綠斑紋,黃白斑紋……長余一米,小不足寸
這種因犯誘惑罪被罰用腹部行走的動物,奸詐,狡猾,惡毒
隱在草叢,不露聲色,蓄意謀劃,出其不意
遭到村人的討厭,憎恨,不寒而栗同時又莫名的敬畏
許多年后的一天夜里,在回味和思考那件事情的時候,我突然悟出這樣的結論:越是不聲不響的,對你的潛在危險系數越大
因此你得集中精力,倍加小心
校長說,每個人揀捆柴禾,天冷燒火爐
每個人都上了后山,四兒也去了
每個人都扛了捆柴回來,四兒也扛一捆柴
四兒是最后回的,四兒把柴放到柴堆,四兒說,秋老虎,熱,喝點水
四兒趴在校西的小河邊喝水,站起來,用衣袖抹抹嘴
轉身,上小土坎,走到二年一班教室門口,四兒栽倒了
事先一點征兆沒有
當時我正蹲在大楊樹底下,拿一塊聚光鏡照黑螞蟻
那只螞蟻仰面朝天,蹬踢著細腳,反抗和掙扎無濟于事,因為它是弱者
弱者是強者的犧牲品,玩物
循聲跑去看四兒,他被人抬到教室,平放在課桌
四兒口吐白沫,人事不醒
校長掐人中,不醒
便問誰和四兒一起揀的柴禾
鐵柱諾諾的說,他和四兒一起去的,還有,他挨個點周圍的幾個,他們
校長問,遇到什么沒有,或者亂吃什么沒有
鐵柱擺手
鐵柱使勁低頭,要是地上有個洞,他就能把自己倒埋進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說
“揀柴禾的時候,四兒打死一條蛇
兩條,跑了一條
”鐵柱終于說出來
“是了
中了蛇毒
”校長若有所思
四兒的爹媽帶他到鎮上的醫院,住了幾天,四兒病好出院了
大家都松了口氣
可是好了的四兒行為反常,發呆,犯傻
有時動作異樣的敏捷
村子人說,這孩子怕是中了邪
蛇有忌妒心,會報復
四兒的爹媽請來薩滿,請一撥又一撥
四兒的病總不見好
校長說,到省城的大醫院瞧瞧吧
四兒的爹媽就帶他進城
住了半個月,回家了
四兒的氣色看上去不錯,蒼白的臉上有了紅暈
四兒的爹媽說,城里大夫說了,四兒沒啥大病,城里醫院太貴,莊稼人也住不起
好了一段時間的四兒又瘋癲了
從那以后,四兒再沒清醒過
打人,砸東西,遇誰打誰,逮什么砸什么
有時還溜到學校,在窗口嘻嘻笑著看我們上課
要么一個人在操場轉悠,嘟嘟噥噥說些聽不懂的話
低年級學生怕他,校長跟四兒的爹媽說,以后別讓四兒到學校來了
四兒的爹媽便把他鎖在家里
四兒細長的眼睛天天吊在玻璃上,國字臉貼成一張大餅子
四兒瘋癲了好幾年
爹媽有空,就把他當犯人那樣到院外放風,差不多了又關回屋里
有一天,他弄斷了鎖,獨個跑出去,在村里逛悠好大一陣,誰也沒發現他
村里人全忙著自己的事情,忙著養家糊口,淡忘了四兒
四兒去找學校,可學校搬了地方
四兒就不知道去哪兒好了
大概四兒覺得沒意思,一抬頭看見電線上的鳥,模仿鳥飛翔的姿態,就爬上去了
我想肯定是這樣,要不,他爬那上邊去干嗎呢?我設想了多種四兒的死因,只有這個還算站得住腳
但我不敢設想,四兒有沒有去后山
有沒有去看那棵早年掛著廣播喇叭的粗柞樹,那個神秘的,可匍匐進入幾米的洞穴,據說那是蛇窩
四兒是怎么爬上電線桿子的,怎么觸到高負荷電壓的,沒人清楚
下午有人看見他的時候,他的口,鼻子,耳朵,全出血了
血在陽光下凝成黑紫色,姿勢像聚光鏡下的螞蟻
四兒的媽沒哭,四兒的媽那時已經成了女薩滿,為十里八村的鄉親跳神請仙,解難治病
四兒的爹媽用一口薄皮棺材裝殮了他,埋在離村很遠的山上
那里極少有人去
四兒的爹媽搬走以后,墳口的三塊石頭倒了,墳坍塌了
小土包平了,一年復一年的青草掩蓋了一切
看上去,與周圍毫無二致
歲月流年,四兒的時間表停頓,他還是十四歲
而我們老了,越活越靠攏四兒的方向
越活越嗅到宿命的味道
人一老,腦筋遲鈍,有些事情懶得也無法追根溯源,自然還原不了事情本身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記住了整個事情的過程,以及我們對此產生的感慨,感嘆和個體性認識